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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舒贵妃心有亏欠,又自得于这位玉骨冰肌的脱俗美人对他的痴心绝对,恐怕不仅不会问罪,反而还会善待于她。
而皇帝被揭露他卑劣之处的怒火自然只能往自己这个告诉舒贵妃真相,恶意挑拨帝妃关系的“真凶”头上撒了。她本就触怒了皇帝,再多添一重罪名,只怕连老死五台山都是妄想了。
太后手掌猛然在紫檀雕花案几上重重一拍,震得上头青花缠枝莲的盖碗都是一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的腕间翡翠珠串儿被这股大力撞个正着,迸裂的玉髓珠子滴溜溜地滚落在万字团福地砖上,撒了一地。
夜空中的乌云翻涌,渐渐彻底遮蔽了月亮。刚刚已凝固成透明的琥珀的空气,被带着丝丝凉意的穿堂风吹散。
像是配合太后喷涌的怒意一般,轰隆隆的雷声在云层深处翻了个身,像是要滚在慈宁宫的琉璃瓦上一般。
在这样的雷声里,太后不得不提高了声量,几乎是从牙缝间咬出几个字来:“舒贵妃,你与皇贵妃好狠的心肠。”
意欢俯身拾起一颗滚落至自己脚边的珠子,鎏金点翠的护甲在宫灯下泛着冷光:“太后娘娘,不是臣妾等好狠的心肠,是您好狠的心肠。”
“是您非要将臣妾等卷进来,做了您棋局里的提线偶人,却不想想,谁不是娘生爹养的?谁不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难道我们就生来低贱?就活该被你和皇上当作棋子作贱么?“
她站起来,身姿楚楚,笔直的脊背犹如雨后挺拔的青竹,柔韧而坚强。即便被重物短暂地压弯过,却也不能夺其志,易其心,只会压迫越深,反弹越狠。
铜漏已经滴至亥初时分,夜空中骤起惊雷。闪电在云层里游走,像被囚禁的银龙撞碎鳞甲。第一道霹雳划破夜空,像是要劈到慈宁宫上一般,电光将洞开的窗边的意欢的周身勾勒出一圈白光,犹如神女。
太后几乎的被晃了下眼睛,待那阵电闪雷鸣随着万千银矢倾泻而下而消退的时候,才微微平复了起伏的胸口,笑容惨淡道:“你倒是敢说,不怕哀家跟皇帝告发你们吗?”
意欢转过身去,将啪嗒啪嗒的雨声关在窗外,才摇摇头道:“太后娘娘总是如此。”
她轻轻道:“娘娘还没有发觉么?您越是折腾旁人,越得不到好结果。”
“您若是不拿着璟妘和璟宁胁迫人,也就无需去清漪园。您若是不往皇贵妃和五阿哥身上泼脏水,也也就不会被送去五台山。您若是不想在我和姐姐之间挑拨离间,我也不能趁机将避子汤的告知这栽到您的头上——”
意欢清凌凌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后,面对着这样澄澈清明的眼,太后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偏过头去,不想再与她对视,也不敢再与她对视。
窗外电光闪烁,照得惨白一片,雷声从天际遥遥地传来。
在这一阵的电闪雷鸣过后,意欢轻轻叹息道:“伤人者必伤己,所以太后娘娘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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