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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机关鸟能传信,能报时,也能投毒针。
墨影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字字清晰,若真出了乱子,若你们的算计真成了祸根,它第一个射向你们俩的工坊,拆了你们的图纸,毁了你们的铁砧。
说得好!
门口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三人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木公拄着拐杖站在那里。
老人手里端着个陶碗,碗里盛着新酿的米酒,酒液上还浮着层米糠,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年轻人立誓,哪能没有好酒?
他走到炉边,把米酒倒进三人的碗里,琥珀色的酒液冲淡了血色,加点这个,冲淡血腥味,也暖暖身子。
石陀赶紧给木公搬了个铁墩子,老人坐下时,拐杖尖在地上敲了敲,你们以为,墨家的盟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们互相掣肘,还是为了让你们畏首畏尾?
他指着刀、尺与玉佩,都不是。
炉火爆了个火星,落在地上的炭灰里。
木公拿起阿砚的矩尺,用指腹蹭了蹭上面的刻字,当年我跟你师父立誓,也是在这锻铁坊。他拿的是锤,我拿的是凿,说好了要一起造出最好的水车,让十里八乡的旱地都变成良田。后来他死在山洪里,我一个人接着干,靠的不是当年的誓,是记得他说水车上的每片木板,都得对得起百姓
他把矩尺放回原处,又指了指石陀的刀,这刀能劈铁,也能护人。当年石陀他爹就是拿类似的刀,从狼窝里抢回了三个孩子。刀本身没错,错的是握刀的人。
最后他看向墨影的玉佩,机关术再巧,若没有人心托底,也不过是些会动的木头。
老人端起自己的空碗,对着三人举了举,记住,墨家的盟誓,从来不是为了困住谁,是为了让你们在难的时候,敢抬头看同伴。知道有人跟你一样,心里装着利天下三个字,就够了。
月光不知何时从气窗漏进来,斜斜地落在刀、尺与玉佩上。
百炼钢刀映着寒光,青铜矩尺泛着暖光,玉佩的红宝石则在两种光里闪着幽光。
三样东西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在一起,像个说不出形状的字,又像个紧紧攥着的拳头。
阿砚端起酒碗,碗沿还留着墨影的指痕。
她看着石陀泛红的眼眶,看着墨影紧抿的嘴角,忽然笑了。
干了这碗,明天起,该画图的画图,该锻铁的锻铁,该做机关的做机关。
她仰头饮尽,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辛辣的暖,至于公子罂那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石陀也干了酒,把碗往地上一放,谁敢来抢图纸,先问问我这刀!
墨影没说话,只是把玉佩重新系回腰间,然后拿起案上的机关鸟零件,开始组装。
指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些,却稳得很。
木公看着他们,悄悄退出了锻铁坊。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炉子里的火光从门缝漏出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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