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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山月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放下了账本,静静地看着那嬷嬷领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地拨开店门口看花样的人群,径直闯了进来。
那嬷嬷约莫四十上下,穿着体面的藏青色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偏偏生了一双三白眼,看人时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刻薄劲儿。她一进店,目光就狠狠扎在顾山月身上。
“你就是这梭云坊的店主?”嬷嬷开口,声音尖利,带着刻意找茬的意味。
店内原本挑选绣品的几位客人见状,都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好奇又有些紧张地望过来。伙计顺子立刻紧张地站到顾山月身侧,如临大敌。
顾山月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绕过柜台:“正是小妇人。这位嬷嬷瞧着面生,不知有何贵干?”她语气平和,仿佛没看到对方脸上的戾气。
屋内人这么多,她不猜自己是伙计或者绣娘,张口就是店主?想来是打听明白,有备而来了。顾山月心中想着。
那嬷嬷冷哼一声,从身后丫鬟手里猛地夺过一件揉得皱巴巴的绣品,“啪”地一声摔在柜台上,溅起细微的灰尘。
“贵干?老娘是来讨个公道的!瞧瞧!这就是前几日在你们这儿买的帕子!说什么苏杭上等丝线,固色耐磨!我拿回去不过用温水轻轻一过,就褪色成了这般鬼模样!针脚也松垮得不成样子!你这分明就是拿烂货糊弄人!以次充好,黑心烂肝的贱商!”
那帕子确实是一件绣着缠枝莲纹的帕子,与梭云坊卖的别无二致,但此刻颜色浑浊晕染,边缘还有几处明显的抽丝,看起来十分狼狈。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交头接耳起来。更有几人暗中拿着自己手中的样品观摩,有些意外的撇撇嘴,这绣品是过一水就变成那般吗?
顺子气得脸通红,刚要开口辩驳,却被顾山月一个眼神制止。
顾山月上前一步,并未先去碰那帕子,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嬷嬷和她身后的丫鬟,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依旧清亮:“嬷嬷息怒。若真是小店的货出了问题,小店绝不推诿。只是”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帕子,“嬷嬷说这是前几日买的?不知可否出示一下证据?或是告知是哪位伙计经的手?小店每笔买卖都有记录,也好查证一番。”
那嬷嬷冷笑一声,梗着脖子道:“证据?谁买个小玩意儿还留什么证据!就是前日,一个脸生的矮个伙计卖的!怎么,想赖账?叫你们伙计出来对峙,问问他见没见过我们家丫鬟。”
一面说着一面将身侧的丫鬟往前一推,那丫鬟垫脚在店中伙计里搜寻片刻,拿手一指,怒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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