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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长公主，孟公子又昏过去了。”侍卫来报。

那时候，萧明月正在为我梳头，闻言头也不抬：“用冷水泼醒，继续。记住，要让他活够三十年。”

地牢里的惨叫声日夜不绝。

孟云琅起初还会咒骂，后来只剩哀求，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但萧明月不许他死，每日都用最好的参汤吊着他的命。

“他说得对。”某个雪夜，萧明月突然对着我的尸身喃喃自语，“我才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人……”

她颤抖着手解开我的衣襟，露出那些陈年的疤痕——有鞭伤，有烫伤，还有她醉酒时留下的咬痕。

每一道，都是她亲手刻下的罪证。

“我错了……云瑾……我错了……”她的眼泪砸在我胸口的疤痕上，滚烫的，“你怎么不醒来打我骂我……”

如她所言，她报复了每一个伤害了我的人，我父母也被押入大牢。

母亲在狱中疯了，整日念叨着：“瑾哥儿，娘错了……”

母亲被流放边疆，据说半路就咽了气。

我飘在半空，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迟来的报复有何意义？

我的命，终究是回不来了。

12

我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萧明月亲自为我选了墓地，就在当年我偷看她的那片杏花林里。

萧明月执意要亲自为我入殓，她一件件为我穿上亲手挑选的衣服，最后系上那条我十六岁时最爱的白色华服。

“真好看。”她痴痴地望着棺中的我，指尖流连在我的眉眼，“我的云瑾，永远这么好看……”

可是，下葬时她突然发狂，死死扒着棺木不放，十指在楠木上抓出道道血痕。

最后还是六个侍卫合力才将她拉开。

从那以后，萧明月就住在了我的墓旁。

她命人搭了个草庐，日日夜夜守在那里。

下雨时，她会撑伞遮住墓碑；天冷了，她就抱着墓碑入睡，仿佛这样就能温暖地下的我。

而地牢里的孟云琅，真的活了三十年。

每日受刑，每日被医治，生不如死。

直到某个冬日，狱卒发现他终于咽了气，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眼睛却瞪得极大，像是死不瞑目。

消息传到草庐时，萧明月正在对着我的墓碑说话。

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写道：“云瑾，今日杏林又开花了，我摘了一支放在你碑前……”

第二年春天，侍卫们在草庐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她安详地躺在我的墓碑旁，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褪色的香囊，嘴角还带着笑。

漫天的杏花纷纷扬扬落下，覆盖了两座相邻的坟墓。

而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我的魂魄终于得以解脱。

最后回望一眼那满山遍野的杏花，我转身走向远方，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