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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杨凡从那座偏殿出来，没有回自己的住处。

他穿过寂静的宫道，影子被巡夜灯笼拉得很长。

他径直走向长青宫，走向李公公的院子。

守门的两个小太监见是他，连通报都省了，躬身让开一条路。

李公公还没睡。

他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修剪着一盆文竹的枝叶。

屋子里没有旁人。

杨凡走进去，跪在地上。

“干爹。”

李公公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皮也没抬。

“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问一件早就知道结果的事。

“是。”

“陈妃找你，所为何事？”

李公公剪下一截枯黄的叶子，丢进旁边的铜盆里。

杨凡没有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

他将与陈妃的会面，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包括安乐王的三次“意外”，包括那十万两银票和人手名册，也包括陈妃最后那句赌命的问话。

他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只有银剪修剪枝叶的“咔嚓”声，一下，又一下。

许久，李公公放下了剪子。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吹了吹浮沫。

“你答应了？”

“奴才答应了。”

“你把这事告诉咱家，就不怕咱家怪你自作主张？”

李公公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杨凡身上。

杨凡的头叩在地上。

“奴才是干爹的人，办的自然也是干爹的事。”

“奴才的命是干爹给的，没有干爹点头，奴才不敢替别人卖命。”

李公公喝了一口茶，嘴角挑起一个弧度。

“算你聪明。”

他站起身，走到杨凡面前。

“起来回话。”

杨凡站起身，垂手立着。

李公公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踱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深夜的冷风灌了进来，吹得灯火摇曳。

“安乐王的事，是皇后做的。”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杨凡心头一跳。

“皇后没有子嗣，太子体弱多病，常年汤药不离口，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两说。”

“皇帝春秋鼎盛，底下的皇子们却一个个都盯着那把椅子。”

“陈妃圣眷正浓，安乐王又聪明伶俐，自然成了皇后的眼中钉。”

李公公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很清晰。

“这些事，咱家知道，东厂的魏忠知道，宫里有头有脸的主子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只是没人说破。”

杨凡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明白，李公公跟他说这些，绝不是简单的解释。

李公公转过身，看着他。

“咱家问你，你觉得，这盘棋，谁会赢？”

杨凡沉默片刻。

“奴才愚钝，看不清。”

“看不清就对了。”

李公公笑了。

“因为他们，谁也赢不了。”

他走回桌边，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陈妃找你，是好事。”

“是咱家等了很久的好事。”

他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咱家要你接下这个差事。”

“不仅要接，还要办得漂亮。”

杨凡心中一动，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