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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昕望着炕上对弈的两人,望着窗边缝护膝的瑶光,望着追着玄女要山楂的小知鹤,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原就是这样——春有花开,夏有蝉鸣,秋有果实,冬有落雪,而身边的人,岁岁年年,都在。
开春时,百草堂的药圃最先醒过来。去年埋下的芍药发了芽,嫩红的芽尖顶破冻土,像初昕刚学医时记的方子,一笔一划都透着生嫩的认真。折颜上神蹲在圃边分秧,瑶光上神就搬了竹凳坐在旁边择新采的荠菜,指尖沾着泥土,倒比鬓边的珠花更添几分活气。
“今年的荠菜嫩,”瑶光把择好的菜放进竹篮,“中午做荠菜团子吧,知鹤念叨好几回了。”折颜手里的小铲子顿了顿,抬头时鬓角沾了片蒲公英的绒毛:“再搁点虾皮,去年东海送来的,鲜得很。”话音刚落,就见小知鹤举着捕蝶网从廊下跑过,网里没蝴蝶,倒兜着半网沾着露水的迎春花,银铃在网纱上叮当作响,惊飞了药圃里栖息的几只麻雀。
入夏后,后院的老槐树撑起浓密的绿伞。东华帝君常坐在树下翻医书,书页间夹着晒干的金银花,是初昕前几日采的。小知鹤不捕蝶了,跟着玄女学认草药,把薄荷叶子揉碎了抹在胳膊上,说能驱蚊。有回她采了把紫花地丁,非要编成花环给东华戴上,银白的发间缀着细碎的紫花,倒让下棋的折颜笑落了手里的棋子。
初昕的医术日渐精进,已能独自给邻里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那日她给张大叔诊完脉,转身见瑶光在廊下晒药,阳光透过竹匾照在黄芪切片上,泛着温润的光。“上神,”初昕走过去帮忙翻晒,“前日您教的那味疏肝散,我配着试了试,李婶说喝着舒坦。”瑶光回眸一笑,鬓边的银簪映着日光:“你心细,比我当年强多了。”
秋分时,折颜酿的桃花酒开封了。他提着酒坛往院里走,坛口飘出的香气混着桂花香,引得小知鹤围着他打转。东华从屋里端出几碟小菜,酱鸭舌、醉毛豆,都是瑶光一早卤好的。初昕给每人斟了酒,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几粒川贝,倒真没折颜担心的药味,只余桃香清冽。
“今年的收成好,”折颜抿了口酒,望着院外金灿灿的稻田,语气温和的说道,“明年再开片药圃,种些桔梗和防风。”瑶光剥着毛豆笑道:“你啊,总嫌地不够用。”小知鹤啃着鸭舌,含糊不清地接话:“还要种糖葫芦的山楂!”引得满院人都笑起来,笑声惊起了槐树上的夜鹭,扑棱棱掠过月光下的屋脊。
又一年冬雪落时,百草堂的暖炕又烧得滚烫。小知鹤不再是那个会在炕桌上打瞌睡的小娃娃了,正帮初昕把晒干的艾草搓成艾条,动作有模有样。玄女在灯下缝棉衣,针脚细密,是学着瑶光的样子做的,准备开春送给山那边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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