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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2页）

所有人的视线，在此刻全部聚在了姜悦贝身上。

我也是。

我看过去，才发现她竟然也红了眼。

“她……是怎么死的？”

秦明珠盯着她，开口：

“胃癌，晚期。”

姜悦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啪”一下双膝跪地。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那张极像我的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哈哈哈，胃癌……”

“哈哈哈哈！”

她大口大口喘息，一会哭得整个人蜷成一团，一会又哈哈大笑起来。

“姜芙蓉，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对！”

她站起身，眼底复杂的情绪疯狂涌动。

“那些话都是我骗你们的！”

“我就是恨她，我恨她把我生下来，让我五岁就被自己的亲爹骚扰。”

“六岁，村口留守的大爷都能对着我脱裤子。”

“七岁，我被一群男人围观洗澡。”

“八岁……”

她哽咽出声，“我就是恨她！我恨姜芙蓉！”

“她能弄死前几个孩子，为什么不弄死我！”

“什么她拼命把我送出大山。”

“可送出大山后呢？”

姜悦贝几乎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

“送出大山后，贱种，野种，人贩子的孩子这几个标签，就被牢牢钉在我的身上！”

“你们让我怎么不恨她！”

眼泪糊了她满脸，她踉跄着转过身，跑出家门。

我缓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也哭了。

我冲过去想要跟着她，却发现自己的灵魂离不开秦明月身边。

是因为我和她的羁绊最深吗？

我的尸体终于得以火化。

我飘在一边，看着爸爸妈妈一夜之间苍老得不像话。

妈妈已经哭到失声。

她无声地瘫倒在地，手里攥着连夜挖出来的发卡。

眼泪决堤一般涌出来，将她的衣服浸透。

“芙蓉……”

“爸爸的宝贝。”

爸爸不再像我记忆里那个人到中年，仍旧英俊洒脱的样子。

他不修边幅，蓬头垢面地站着。

甚至连衣服都穿反了。

“小老头，我火化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连衣服都穿不好？”

“还有妈妈，你怎么也不去扶一下？”

我压下喉咙处的酸涩，打趣着。

如果是从前，爸爸一定会宠溺地摸一把我的脑袋，

然后转身和妈妈吐槽我。

可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和妈妈说过，我死后，我的骨灰一定要是自由的，不能被拘束在那一小方的墓地里。

所以妈妈把我的骨灰带回家，用它们种了一朵芙蓉花。

每到晚上，爸妈总会拿出秦明珠的那个视频。

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

似乎想把我那些年的经历刻在脑子里。

“那可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自从我的尸体被火化，我的灵魂就自由了。

我一如从前坐在爸妈的床尾，

“很晚啦，该睡觉啦。”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