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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第2页）

而在这片废墟之中，点缀着的，是数百具早已不成人形的，干瘪的尸体。

他们，是无根门的僧人。

他们一个个，都保持着临死前，最惊恐，最绝望的姿态。他们的血肉，早已被吸干，只剩下一层干枯的皮肤，紧紧地包裹着骨骼。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那份，扭曲的，痛苦的表情。

而废墟的正中央，净尘的无头尸体，还静静地，盘坐在那里。

他的身上，早已落满了厚厚的尘埃。

他孤零零地，坐在自己早已化为地狱的“佛国”之中。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废墟时，发出的，“呜呜”的，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的，悲鸣。

我静静地，站在这片由我亲手造就的，尸山血海之中。

我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净尘可悲的残骸。

我的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复仇的快感，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与波澜。

有的，只是麻木。

我缓缓地，抬起了我的双手。

那是一双，怎样丑陋，怎样狰狞的爪子啊。

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蚯蚓般虬结的暗红色血管纹路。指甲尖锐而漆黑，关节粗大。

这双手上，还沾染着，早已干涸的，暗黑色的血迹。

那是净尘的血。

也是数百名无根门僧人的血。

我杀了他们。

不，是“它”，杀光了他们。

用我的手，用我的身体。

我真的还算人吗？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再一次，浮现在我的心头。

我低头，看着脚边，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粘稠的血泊。

血泊之中，倒映出了一张，完全陌生的，属于怪物的脸。

独眼，满是疤痕与诡异纹路，狰狞，丑陋，充满了邪异与不祥。

我看着水面倒影中的自己。

看着那只，血红色的，充满了暴虐与疯狂的独眼。

我沉默了。

许久，许久。

然后，我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是啊。

我，早就不是人了。

从我被惑心宫主，改造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时起。

从我为了活下去，而选择与“道胎”共生时起。

我，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少年了。

人？

呵呵

在这个早已化为废墟的，疯狂的世界里。

“人”这个字，本身，就是最可悲，也是最无力的，一个笑话。

我不再去想。

我不再去问。

我只是弯下腰，从废墟之中，捡起了那柄，静静地躺在那里的，青莲伞。

伞身上，光芒黯淡，甚至还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青莲”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伞面。

嗡

伞身微微地，震颤了一下，传来一道，无比虚弱的神念。

“夫君你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

我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