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扬了扬手中的信,“长姐的亲笔信,算不算凭证?”
“她自称是,她就是?”谢云舟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那我夫人还说她是冤枉的,公主为何不信?”
“放肆!”安阳公主身后的一个宫女厉声喝道,“竟敢如此与公主说话!”
安阳公主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她看着谢云舟,那双总是带着傲慢的丹凤眼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欣赏,有惋惜,还有一丝深藏的怨怼。
“云舟,我知道你不信。”
她缓缓走到那口小小的棺材旁,声音里染上了一抹悲伤。
“可继安信。”
她的话音刚落,那个一直跪在棺材前,仿若一尊小石像的谢继安,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转过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甸甸的哀伤。
“二叔,”他的声音沙哑得好比被砂纸磨过,“她是姐姐。”
“我们才刚相认不到十天。”
“她说她叫谢寻安,是爹爹和娘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姐姐。”
谢云舟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那个孩子,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却写满了痛苦的眼睛,一颗心,直直地沉入了谷底。
完了。
隐阁这一步棋,走得太绝了。
他们凭空造出了一个“姐姐”,一个能让谢继安这个“圣子”都深信不疑的姐姐。
然后,他们再让这个“姐姐”,以一种最无辜,最令人同情的方式,“被”他们害死。
这一下,他们不仅在蒋老夫人心里,种下了一根拔不掉的刺。
更是在谢继安这个孩子心里,划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会恨他们。
即便他现在不说,这份恨意也会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长成足以将他们彻底毁灭的参天大树。
“我不信。”
谢云舟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平静到残忍的理智。
他越过众人,径直走到了那口棺材旁。
“我要开棺验尸。”
“你敢!”蒋老夫人凄厉地尖叫起来,“她已经是个苦命的孩子了!你还要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吗!谢云舟!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安阳公主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去。
“国公爷,你这是在质疑本宫,更是在质疑陛下。长姐的身份,是陛下亲口确认过的。你开棺,就是抗旨。”
谢云舟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只是伸出手,缓缓地,掀开了棺盖上的白布。
一张苍白而恬静的少女面容,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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