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脸色煞白,声音发颤。
下一秒,妈妈嗷得尖叫一声,疯了一样冲向地下室。
爸爸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承承!承承——”
铁门被人推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气里夹着酸臭与潮湿,瞬间熏得人作呕。
昏暗的灯光下,我静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法医检查时剪开了我的外套。
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身形,皮肤紧紧贴在骨架上,胸口塌陷,手臂细得像枯枝。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
指尖伸向门口,仿佛直到最后一刻,我还在渴望有人能推开那扇门。
妈妈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爸爸扑上前,颤抖着伸手似乎还想去探我的鼻息。
可手一触到那具冰冷僵硬的身体,立刻缩了回来,整个人像被雷击中。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们只是饿了他一顿饭,怎么会死……”妈妈捂着嘴,眼泪像断了线往下掉。
法医蹲下来,戴着手套,掀开我并不合身的衣服。
白光下,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肩胛骨和肋骨清晰可见,腹部凹陷,纵横交错的旧伤新痕布满背部和手臂。
“不是一顿饭。死者长期营养不良,体重不足六十斤,胃部严重萎缩。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下,任何一次过度刺激,都会致命。目前看来,他的死因是胃穿孔引发大出血。”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沉痛。
“另外,他身上还有大量陈年旧伤,应该是小时候遭受过长时间虐待留下的。鞭痕,烫伤,骨折愈合不良……这些伤痕,不是一两次打骂能造成的。你们也要回去接受调查。”
爸妈愣在原地,仿佛法医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不明白。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受过这么多的伤?”
妈妈嘴唇发抖,喃喃重复。
爸爸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承承回家六年了,六年啊,不是六天,我们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当然不知道。
心脏仿佛被重物压住,沉闷的钝痛。
为了不让周然吃醋,他们从来不敢亲近我,就连医院,都没带我去过一次。
妈妈忽然开始疯狂地扇自己巴掌。
“是我不好!是我!我是妈妈啊,我为什么没发现!”
爸爸一把攥住他的手,双眼通红。
“怪我!是我当年没看好他才会被人拐走,是我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
妈妈扑过去拉住警察的衣袖,形状癫狂。
“警察同志,我们愿意配合调查,但然然不能去警局啊!”
妈妈凄厉哭喊。
“我们已经痛失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7
“可就是你们死去的儿子,实名举报的周然。”
回到警局审讯室,警察把厚厚一沓报警记录重重砸在茶几上,震得水杯里的茶水晃荡出来。
爸妈的哭喊声瞬间止住,像被人掐断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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