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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我娘是重生女，临终前告诫我，宁嫁白丁，不攀高门。

可我还是心软，从乱葬岗里拖回了那个瞎眼瘸腿的废人。

我耗尽心血，为他医治腿疾。

他却骂我多管闲事，不过是个低贱的村姑。

后来，当朝的虎狼之师跪在他面前，我才知他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

离去前，他丢下一袋金子，冷漠道：

“你心思单纯，村东头的屠夫憨厚，与你正相配。”

再后来，将军镇守边疆，我则嫁给了屠夫。

大婚当日，他一身铠甲，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红着眼说：

“放下盖头跟我走，否则今日你家办喜事，他家办丧事。”

“林素，我再说一次。”

“放下盖头，跟我走。”

冰冷的声音穿透红盖头，砸在我心上。

我攥着身下硌人的床单，没有动。

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

新郎是村东头的屠夫，周彦。

一个沈炙亲口为我挑选的，“憨厚老实”的男人。

可现在，沈炙回来了。

带着一身肃杀的铁甲寒气，毁了我的婚宴。

院子里，喜庆的唢呐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宾客们惊恐的抽气声。

周彦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沉稳得像一块磐石。

“将军，素素今日嫁的是我。”

“她不愿意跟你走。”

沈炙冷笑一声，那笑声我熟悉得很。

是我给他换药时，他不慎弄疼他，他就会发出的那种，淬了冰的嘲弄。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替她说话？”

“我让她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也是你的。但现在，我反悔了。”

“我的人，我想什么时候要回来，就什么时候要回来。”

盖头下的世界一片昏红，我却能清晰地勾勒出他此刻的模样。

眉眼冷厉，薄唇紧抿，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佛。

一年前，我从乱葬岗把他拖回来时，他就是这副模样。

那时他眼盲腿瘸，浑身浴血，却依旧掩不住那身睥睨众生的傲气。

我当他是落难的可怜人，把娘留给我唯一的积蓄都拿出来，请最好的大夫为他医治。

他醒来后，却掐着我的脖子，骂我痴心妄想。

“别以为救了我，就能攀上我。”

“低贱的村姑。”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镇国大将军，沈炙。

他离开时，丢给我一袋金子，说我配屠夫正好。

我听了他的话。

周彦是个好人，他从不嫌我笨，会把最大块的肉留给我，会在我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时，笨拙地递给我一块糖。

和周彦在一起的日子，安稳，平静。

我几乎快要忘了沈炙带给我的那些屈辱和伤痛。

可他偏偏又出现了。

“周彦，我不想走。”

我掀开盖头，看着挡在我身前的男人。

周彦的红色喜服有些宽大，却把我和沈炙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我拉住他的手，对上沈炙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将军，你说过的，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