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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乾州时,苏娘子身子不适,歇了一日。”
“入城后,不过日,城中便有不少人家打听苏娘子的境况,说亲的媒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后来乾州知府夫人亲自设宴相迎,城中的富户乡绅也纷纷派人送了帖子,想请苏娘子过府一叙。”
林雍维指节抵着太阳穴,眉间拧出一道深痕。
书房内陡然一静。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她,可曾提起过京城?可曾提起过我?”
侍卫的额头紧贴地面,不敢答话。
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
书房里的沉默越来越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夜雨淅沥,林雍维站在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白玉扳指。
聂合捧着药盏过来时,正瞧见他抬手揉按太阳穴的模样。
这两个月来,主子这个动作越发频繁了,尤其是在深夜处理完公务后,常常独自一人站在廊下,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大公子,该用药了。”
林雍维接过药盏,黑褐色的药汁映着他英俊的轮廓。
自令姜离京后,他每日雷打不动地饮下这苦药,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今日换了新方子?”他忽然问。
聂合垂首:“是太医院新配的,加了安神的酸枣仁。”
药汁一饮而尽,苦得舌尖发麻。
林雍维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出神。
这些日子,他试过太医院的针灸,请过江南的名医,甚至让人寻来西域的奇药,就为了找回那些残缺的记忆。
关于她的。
他迫切地想要记起他们究竟是如何相识的,记起那些暗探查不到的隐私。
两人曾经爱过的证据。
可越是急切,记忆便越是模糊。
某日。
朱夫人正在花厅修剪一盆兰草,听丫鬟禀报大公子又去了藏书阁,忍不住摇头:“又去翻那些医书?”
“回夫人,大公子今早命人从江南运来三箱古籍。”
剪子“咔嚓”一声,朱夫人利落地剪去一段枯枝:“我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没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
她轻哼一声,“现在倒好,为了个丫头,连什么偏门书都翻出来了。恨不得把天下的方子都试个遍。”
丫鬟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不去劝劝?”
“劝什么?”朱夫人将剪子往案上一搁,“他连南疆那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蘑菇都敢试,我还能拦得住?”
想起上月林雍维服了那蘑菇后高烧不退,却还迷迷糊糊喊着“令姜”二字的样子,朱夫人又气又心疼。
她这个儿子,自小聪慧过人,何曾这般荒唐过?
朱夫人望着那盆墨兰,叶片翠绿,长势正好,却总让人觉得少了几分生气。
像她的儿子,如今坐拥权势,前途无量,眼底却没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化不开的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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