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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过神睁开眼，就看到外婆的巴掌落在了妈妈的脸上。

外婆似乎也被自己的这一巴掌震惊了，她在一旁愣了很久，才把地上的我拉起来。

“既然你们都不要妞妞，那妞妞的病我来治。”

爸爸妈妈苍白着脸，看着外婆佝偻着背，拉着瘦弱的我，头也不回离开了他们这个温馨的家。

奶奶拎上那筐破鸡蛋，我抱着竹篓，开始沿着陌生的街道不断地喊百岁。

我们走了很久，也喊了很久，到最后嗓子都喊哑了。

外婆从破鸡蛋筐里面挑了几个完整的，到一家馒头店，换了两个馒头。

那天的馒头是我吃过最松软香甜的。

我俩吃饱，奶奶拉着我的手，重新坐上了回村的长途汽车。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上车前我们在车底发现了百岁。

百岁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热泪盈眶。

“外婆，你瞧，百岁也想回去了。”

外婆拍掉小猫头上的土。

“是我扭的长命百岁，回来了。”

路上外婆靠在靠背上眯着眼睛，嘴唇紧紧抿着。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后悔那一巴掌，但我知道外婆打下那一巴掌，以后再也进不去妈妈的那间屋子了。

其实我也进不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医院里医生建议他们要一个二胎，再生一个孩子来救我的命。

当时爸爸妈妈问的不是能不能救下我，而是问能不能再生一个孩子。

医生说可以为他们开一份证明，只要拿到证明，就能办来准生证。

那一刻妈妈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

我知道，那泪光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那一张准生证。

所以那天爸爸背着我，把我送到奶奶的大炕上，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再来接我了。

只是我不想死，我想再看一眼爸爸妈妈。

我想看看他们生的弟弟，有没有几分像我。

我还想万一呢？万一他们愿意给我看病了，万一我能活下去了，我就能一直陪在外婆身边。

再次回到外婆的院子，觉得亲切极了。

外婆把我抱在怀里，取出蓖麻油给我抹头上撞下的包。

她轻声哄着我。

“我妞不怕，有外婆在，黑白无常来了也会先抓老的。”

我趴在外婆的腿上，嘴上没说，心里想着要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和外婆一起走。

有外婆陪着我，我一点儿也不怕。

猫百岁在一旁喵呜地叫着，我揉揉它的脑袋。

猫百岁，即便是没有我和外婆，也能自己去田里抓田鼠和蛇吃，一定饿不死的。

回来以后我开始帮外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外婆烧饭，我就坐在小板凳上帮她添柴火。

外婆拧麻绳，我就帮她捧着钱。

到后来外婆偶尔上山挖草药，我也能自己在锅里添上水，煮好粥，等她回来。

就在我以为日子可以平平静静地过下去时，我忽然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