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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躺在血泊里，数着自己最后属于凡人的心跳。

宫女冲进来的时候，绊倒在门槛上，连滚带爬地哭喊：“娘娘！陛下他陛下他”

我没有力气抬眼。

脚步声，尖叫声，器皿摔碎的声音，像一锅滚开的沸水，将我这凤仪宫的死寂衬得格外可笑。

我听见太医们惊恐的禀报声从远处传来，飘飘忽忽。

“查不出病因！”

“龙体龙体正在衰败！”

“生机在流逝，陛下他他”

我慢慢地，慢慢地，扯出一个笑。

程蓉月疯了一样冲进太医院，手里紧紧攥着那颗从我胸口挖出去的珠子。

那颗曾是我的命，如今却黯淡得像块路边的石头。

她哭喊着，哀求着，想用它去救慕容轩的命，可它冰冷如铁，毫无反应。

绝望之下，她扑向了她的父亲，当朝国师。

“爹！你不是说这是神物吗？你不是说它能救命吗？为什么！为什么没用！”

国师看着龙椅上迅速老化、被黑气缠绕的慕容轩，看着他眼中飞速熄灭的光，终于崩溃了。

他跪在地上，在满朝文武面前，在那个弥留之际的帝王面前，抖出了所有的真相。

我的贴身宫女，哭着为我转述那场荒唐的闹剧。

“娘娘，国师全招了！”

“他说程贵妃的意外有孕，是假的！是他们设计的！”

“他说那不祥的谶言，是假的！煞气侵体，也是假的！”

“一切一切都是为了骗您体内的‘星辰之泪’！”

宫女泣不成声，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静静地听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的流苏。

原来如此。

一场弥天大谎。

只为挖我的心。

宫女抓着我的手，那只手已经冰得像死人。

“娘娘国师还说他说出了最关键的秘密”

“他说，那根本不是什么天降神物”

“是您的命脉啊！”

“是与陛下的命数，紧紧相连的本源神力！”

躺在龙榻上的慕容轩，那张已经布满皱纹和死气的脸，在听到真相的瞬间，衰老的眼中迸出难以置信的血丝。

他挣扎着，伸手指向国师，指向程蓉月，指向这满朝默许他行凶的臣子。

最后，那根手指无力地垂下。

“噗——”

又一口心头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明黄的龙袍。

他终于明白了。

他亲手剖出的，不是一块能救他孩子的石头。

是他和我之间，唯一的生机。

是他自己的命。

宫女还在哭，哭得快要断气。

我却笑了。

先是无声地咧开嘴，然后，笑声从我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笑得胸口的伤又裂开了，笑得眼泪和血混在一起。

慕容轩，你这个蠢货。

你杀了我，也杀死了你自己。

远处，慕容轩的哀嚎声穿透了宫墙，如同一只濒死的野兽。

我听着，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