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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他唯唯诺诺地听着，任由医生斥责。

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我知道，那不是沈沉舟。

医生骂累了，语气缓和了些，开始交代注意事项。

那个男人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声音沙哑地应着。

等他转过身，我才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麦色的皮肤，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江淮？”

在乡下时，我曾从毒蛇口中救下过一个昏迷的军人。

江淮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头，几步冲到我床前，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苏渔！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后来我才知道，他结束任务回部队的路上，恰好看到我晕倒在雪地里。

住院的那几天，江淮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会托人从县城给我买来热乎乎的肉包子，会笨拙地为我削好每一个苹果，会整夜守在床边，生怕我再出什么意外。

换药的小护士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打趣。

“大姐，你丈夫对你可真好，我们这儿头一回见这么细心的男人。”

江淮听了，耳根瞬间就红了，却也不否认，只是憨厚地笑着。

我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轻声告诉护士。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我刻意忽略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出院那天，卫生院门口，一个熟悉又冰冷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沈沉舟。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苏渔，你闹够了没有？”

“长本事了是吧？还敢离家出走了？”

“这么多天不回家，你是想让全大院的人都看我们沈家的笑话吗！”

我看着他，只觉得可笑。

我冷冷地开口：“沈主任，你这话问得好没道理。”

“我为什么走，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把林琳带回家，逼我让出工作岗位，逼我接纳她，甚至为了她举报我‘作风有问题’，害我被关了七天禁闭。”

“沈沉舟，你哪来的脸，还在这里质问我？”

沈沉舟的脸色一僵，随即变得更加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施舍。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跟你计较。”

“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个台阶下，跟我回家，这件事就算了。”

“苏渔，你别不知道好歹。”

“台阶？”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不需要。”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

“你沈主任夫人的位置，谁稀罕谁拿去。”

“至于回家？”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在他面前展开。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我已经向组织递交了离婚报告。”

“沈沉舟，我要跟你，一刀两断！”　　沈沉舟的脸，一寸寸沉了下去。

“苏渔，你别后悔。”

“我现在还愿意给你台阶，你就该顺着爬下来。”

“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