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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给乌蒙奉过蛊酒的巫女突然捂着喉咙踉跄后退,呕吐不止。她终于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大祭司赏赐的“圣丹”泛着同样诡异的甜腥。
呕吐物中滚出半颗未消化的丹丸,遇风即化作带刺的蛊虫。
许莳安的药箱突然自动弹开,箱底暗格迸出七十二道星光。
琉璃管如同嗅到血腥的银鱼,精准吸附在每张人皮密卷的阵眼处,将怨气转化为淡金色的药雾。
病患们胸口的蛛纹在雾气中如春雪消融,皮肤下凸起的银丝化作荧光飘散。
有孩童惊呼着追捕光点,指尖触及的刹那,荧光却温柔地钻入他们腕间银铃。
“这些是蛊虫的怨魂在赎罪。”有人颤抖着指向地面,却发现落地的荧光尽数渗入神庙四周干裂的泥土——刹那间漫山遍野的蛊神花破土而出,花瓣上滚动着解毒清露。
最羸弱的花苞在触及病患衣角时猛然绽放,将清露弹射到最近的溃烂伤口上。
“用晨露调雄黄膏!”许莳安话音未落,医者世族的青年们已解下银铃承接花露。
他们手腕翻飞如蝶,雄黄粉与花露交融时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成百种药材的虚影。
当第一捧药膏敷在婴儿心口,整座山寨的银铃突然无风自鸣——那是蛊神祭典最高规格的《百蛊净世咒》,已断绝三代未现人间。
老司蛊们浑浊的眼泪砸在铜鼓上,溅起一小片虹光。
奇迹发生在第七次铜鼓震荡时:
红区老者血管中取出的蛊卵,在琉璃管中爆裂成金色药粉;黄区少年注射处的针孔绽放出驱邪菖蒲的纹样,花瓣每舒展一寸,他脸上的青紫便褪去一分;蓝区妇人脸上的溃烂随着雄黄膏蒸腾起写满古苗文的药烟,在空中组成流动的医方。
最年长的司蛊婆婆突然割开手腕,苍老的血液却在离体瞬间化作翡翠色。她的本命蛊贪婪吸食药烟,甲壳剥落如蛇蜕皮,新生躯体竟泛着救死扶伤的金绿色——成了四十九年来第一只“医蛊”。
当乌蒙被铁链缠成血色茧蛹时,痊愈的苗民们正随着铜鼓节奏叩击银铃。
许莳安静静注视着那些随节奏同步闪烁的蛛形符文——它们如活字印刷般在患者皮肤上重组排列,最终定格成苗疆传说中“百毒不侵”的蚩尤战纹。
温可夏的剑鞘轻轻碰了碰他后背:“看祭坛。”
月光不知何时浸透了所有琉璃管,在神庙穹顶投射出恢弘星图——每一颗星子都是某位死难矿工的名字,星轨连接成苗疆口传千年的《神农渡厄图》。
抱着孙女的婆婆忽然引吭高歌,她沙哑的嗓音像撕裂夜幕的流星,古老的医蛊调穿透云霄。
山崖间传来隐约的虎骨笛应和,那是三十年前矿难中幸存的老笛手在回应。
许莳安抚过药箱里新添的医蛊经,听见自己血脉里响起同样的韵律。
他深知,这场战役远未结束,但此刻满山摇曳的蛊神花,已为黑夜缀上黎明前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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